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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东台记忆】40年前的春节,有没有你的记忆?

周啟汶 东台时空 2022-07-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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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九四八年重阳节东台解放,满目疮痍的东台城,由于战乱造成的创伤以及自然灾害侵蚀,市场物资供应匮乏,尽管如此,人们对新社会的到来充满希望,憧憬着“电灯电话,楼上楼下,出门坐汽车”的美好未来……



  回想起新中国成立初期过春节的情景,孩提时代的记忆常常浮现于脑际,难以释怀、拂之不散、挥之不去……春节期间,在天空中盘旋的飞鸽的哨音,军营里传来的军号声以及远方时而稀疏、时而密集的爆竹声,都是我们难以忘怀的新春佳节美妙的乐音。

  1956年冬天,为了让人民群众过好春节,东台县人民政府财贸办公室等相关单位,组织台城各商店外出采购春节群众过年供应物资,准备了上海糖果、地方糕点、洋河双沟大曲,飞马、大前门香烟以及肉皮、猪肉、鲜鱼、水果、各种蔬菜,一切都在政府“当家人”的考虑之列。为了满足过年的需要,县食品公司特地从外省市调运大批咸猪头、出口转内销的听装蛋黄粉、熟猪油,以保证市场的供应(咸猪头不属计划供应物资,可以任意购买)。


 


  政府一方面积极动员组织货源,争取让全县人民过好春节;另一方面又大张旗鼓地宣传“增产节约、反对铺张浪费”的精神。政府机关、企事业单位春节并没有什么特殊供应,各单位集体食堂年夜饭“聚餐”资金,来源于当年集体伙食开支节余的油、米、面(即所谓“伙食尾子”),绝不可能由单位安排报销开支。从大年初一早餐开始,食堂仍然凭“就餐券”或买饭菜票就餐,且分为“甲菜”“乙菜”“丙菜”大荤、小荤、蔬菜之区别。尽管是春节,食堂供应的点心也很难见到肉包之类的食品,基本上为馒头、花卷、菜包、糖包;所有食堂饭菜只供应粮油关系在食堂的代伙者;机关单位加班夜餐仅此一碗馄饨或阳春面而已;不在食堂代伙者,包括干部等都不得在食堂随便就餐,尽管你想买单也不可能。




  东台人素来有节俭的美德,奢侈浪费不符合东台人的风俗民情。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春节,家家户户划糕、舂粉、蒸包子,其米面均来自平时每月供应的计划口粮,一点一点将米面票券收集起来,到了春节“丰盛”一下,满足一家老小的食欲之需,绝不可能像时下灌香肠蒸肉包来得那么容易。俗语说,“巧媳妇难作无米之炊”。

  可东台的家庭主妇们,为了调剂春节点心的花式品种,动脑筋,想窍门,变着法子让一家老少开心:胡萝卜煮熟了拌在糯米粉中蒸糯米团,拌上玉米面,烙又甜又香的萝卜饼;最费事最好吃的莫过于山芋干淀粉馒头,我母亲曾经做到几回,那可是用一把把浸泡过的山芋干,带水上小石磨磨成浆,再加面粉发酵做成的啊。胡萝卜煮熟了晒干即为春节招待客人可口的果脯,羊油炸的春卷、麻团又香又脆。艰难岁月的春节仍然显得那么丰富,有声有色;丰富的背后寄托了多少对未来的期许,充满了战胜暂时困难的必胜信心。



  为了配合政府“反对铺张浪费”的宣传,1956年春节期间,台城经济、大众等饭店首先推出“五元钱和菜”的模式,而不是刻板地推销整桌酒席,“和菜”有2元、3元、4元、5元不等,因人数多寡、口味浓淡、分量多少而定。继而各大饭店也灵活地规定顾客点菜可根据个人的喜好,随机决定菜式的分量,各种菜式分别定为大、中、小三种规格。我清楚地记得,1957年元宵节,我和父亲与一位姓张的伯伯在三元酒家吃晚饭,就曾经点了小分量的熘虾圆与中等分量的白炒虾仁,吃到最后很少有剩余。

  上世纪五十年代春节虽然过去半个多世纪,可当时不少家庭春节期间为了节约,只吃两餐的情况记忆犹新。表面上讲春节期间吃得太多,吃得太好,吃不下去,不能浪费,骨子里头当时每家每户准备过年的菜肴、点心太有限了,每天只吃两餐可以多延长几天,因此东台人留下这样一条俗语:“初一吃掉了,月半寡寡的。”我记得小时候,母亲曾经多次这样告诫我们。



  五十年代中期的东台和全国其他不少地方一样,国家采取粮食统购统销政策,以保障民生。到了六十年代初期,又碰上抵还外债,各项生活用品供应缺口很大,特别是一到春节,尤其显得紧张,地方政府采取积极应对措施:首先是让粮食实行按户计划供应,后来又分大小口、分工种,凭证购买,最后按户口、粮油证发券,“大口”(成人居民)24斤;“小口”婴儿(0-3岁)7斤,幼儿(3-7岁)13斤,少儿、未成年(7-10岁)17斤,少年(10-13岁)24斤;企业职工26斤,国家干部、教师以及事业单位人员28斤,初中生、体育教师32斤,高中生34斤,重体力劳动职工36斤。计划分配粮食在一定程度上,基本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。而人口多的家庭在不同年龄阶段,粮食的需求并不一致,有时宽裕,有时紧张,不管怎么说,总比人口少的家庭占便宜得多。“不患贫而患不均”,譬如说春节期间,香烟供应开始是按户计算,后来不分“大口”“小口”,按人头计算,人口多的“沾光”,且甲种烟票(指大前门、运河、光荣或上海)和乙种烟票(飞马、华新、许昌)基本上用不完,可作为礼物送人。随着时间推移,尽管经济社会状况有所好转,但春节物资仍然是凭票计划供应。票的品种越发越多,大多数春节供应票证由居委会代发,粮、油、米、面、豆腐票由粮管所发,外出可以凭介绍信到粮管所兑换粮票,出省可领全国通用粮票;食品公司发肉票、皮蛋票、肉皮票,水产公司发鱼票,糕点厂发糕点票;为了防止间或停电,春节以及平时,凭火油卡可以到小百货商店,农村“下伸点”按月供应半斤至1斤火油。

  计划经济时代,商业局、粮食局、物资局、供销合作社、食品公司的职能权限可谓不小,肩负着人民政府的信誉,关系着老百姓的吃喝拉撒,甚至一段时期,方便用的草纸也要计划供应。人民政府对于春节结婚的男女青年,也曾规定几项优惠政策,可凭结婚证买两床棉花胎、领几丈布票,也可凭介绍信买一些香烟、糖果等紧俏商品。荣誉军人、优抚对象除了民政部门敲锣打鼓上门慰问之外,还可另外收到一些譬如猪肉票、大米票、油票以及自行车、缝纫机票特殊供应的票券;华侨或有“海外关系”家庭可以在兑换外汇时领到一些外汇券,购买到一些紧俏商品;票券供应在一段时期内常态化,对稳定社会秩序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。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,随着社会物质生产的极大丰富,实行了几十年的票券宣告结束,退出了人们的生活视线。



  计划经济时代的春节供应,尽管人民政府什么都大包大揽下来,但凭票券按计划供应,仍不可能抚平物资匮乏时代人民群众的恐慌心理,抢购现象时有发生,“人头上接钱”这句俗语便是当时情景的真实写照。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春节前凌晨三点,去新坝南轿巷排队买肉的经历。三姊、五弟和我,被母亲从沉睡中叫醒,抖抖嗦嗦在寒风中排队,其目的是排在前面的可以买到一块较肥的肉。春节好多物资并不发券,像百合头青菜、慈姑等,而是凭粮油证或户口簿按户计算购买。“主意总比政策多”,一些人家为了多得到一些春节计划物资的份额,纷纷将粮油户口一分为二或一分为三,这样可以多购买一些春节供应的商品,如果按时下缴“环卫清扫费”,他们就讨不到什么便宜了。那时期春节凭票证供应,没有谁胆敢逾越这个底线;也没有谁能得到特殊供应的可能,物资短缺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春节就是这样的。

  一进腊月,东台城街面上热闹起来,从文化馆(中文庙旧址)向西,一直到西溪三里路上,摩肩接踵、人来人往;过了腊月十五,脚步紧了,新桥口、新坝街头、新东桥经常堵塞得没法前进。摊子上卖年画的,卖菩萨轴子、卖门神、卖花钱的;高悬着竹竿卖天灯的,一边走,一边喊;卖灶家老爷、卖送灶糖的歌唱得十分悦耳;卖狗皮膏药的、耍猴的面前围满了一圈又一圈观望的人群。南北货商店、布店、茶食店里挤满了城乡采购年货的人们,平时大家拼命地节约,为了过年,这时又显得如此的洒脱,买、买、买,不约而同聚集在一起,都是为了祈福纳祥,为了迎接这个古老的盛大的节日!




  新桥、启平、鼓楼三个街道办事处十几个居委会里都在紧张地排练节目,县文化馆里布置好新春展览,挂灯结彩准备春节灯谜,所有街头的黑板报焕然一新。无论白天、夜晚,东台城大街小巷丝竹不绝于耳,人们由旧社会“迎神赛会”的“娱神”走向今天的自娱自乐,的确从心底里得到了平日难以得到的愉悦。

  东台人历来在挫折面前不服输,在艰难困苦面前不泄气、不弯腰,天生的一副乐观、进取、勇往直前的秉性脾气,深厚的历史人文底蕴,开放包容的城市精神,铸造了东台人追求精致、追求完美、追求幸福的纯粹的思想品德。在新春佳节到来之际,尽管遭遇三年自然灾害造成物资短缺的窘迫;尽管生活在“低标准、瓜菜代”的艰难岁月,他们仍然忘记了饥饿,忘记了痛苦、忘记了疲劳,忘记了疾病。正如一位长者曾经预言:“甭看现在有钱没处买,总有一天东西多得塞煞街……”纯朴、善良、勤劳的东台人民从来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,失去信心,他们坚信:困难是暂时的,未来是要靠自己努力创造的。




  在举国欢腾庆祝新春佳节到来的时刻,街道居委会的干部们并没有闲着,除了组织人员、组织物资慰问残复转业军人,慰问赴朝作战的军属之外,还挨家挨户地签订《四防公约》(防火、防盗、防谣、防特),可难为他们了,开始都是用红纸一份份抄写,后来才改为用粉红色书面纸铅印,再一家家登门签名履约,张贴在堂屋的壁板上。

  1956-1957年春节期间,全县培训文艺活动骨干5489人,《车水号子》《开祥民歌》被推荐参加1957年江苏省春节农村业余汇演。东台电厂业余狮舞队增添台城春节喜庆的色彩,搬运公司以罗三喜为队长的铜管乐队风靡一时,成为台城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街头演出少不了花船、花担、“小放牛”,这是必定要看的节目,不仅要看着装打扮,还要看表演,听唱曲儿呢!




  春节一大早,台城大街小巷除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外,更是台城孩子们狂欢的天下。百货公司在门前设摊摆出各式各样的玩具:无锡惠山泥人、上海电动小汽车,天津戏曲脸谱,木制刀枪剑戟;从鼓楼大街人民大会堂前的空场上,到西十字街宁树路土地堂一带,到处摆满了充满春节气氛的地摊,有玩套圈的,打弹子的,打汽枪的,扯扯嗡(抖空竹)的,吹糖人的,卖泥人的,卖纸风车、汽球的,卖冰糖球的,看小木偶戏,看拉洋片的……吃的、玩的、看的应有尽有。午饭过后,唱麒麟的、唱凤凰的,渐渐多了起来,一队队舞龙灯的队伍,在锣鼓声中走街串巷,鱼贯而入,把春节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潮,白色的、黄色的、彩色的,群龙飞舞,相互戏耍,直至暮色降临才依稀散去。

  春节期间,东台城同业工会、工厂、学校企事业单位举办春节联欢会,组织职工“团拜”,参加春节联欢。春节前半个月,人不分老少,单位无论大小,大家都在利用业余时间,积极排练节目,不惜牺牲个人休息时间。有场地的,没场地的;有条件的,没条件的,都一样搞得轰轰烈烈,红红火火。没有人讲什么价钱,谈什么报酬,为的是一个“喜欢”,一个“乐”字,为的是能够在大伙儿面前露一手,一亮歌喉,一展舞姿。最时髦的莫过于“采茶舞”与“扇子舞”了,还有话剧、快板、相声、三句半,演出内容围绕当年时政宣传,也结合身边的事件,寓教于娱,针对一些家长里短进行批评教育,也表扬新人新事,新的风尚。一些单位会从工会会员经费中拿出一些钱,买糖果瓜子,分别用旧报纸糊的小口袋分装,散发给参加联欢的群众;那时节是“见者有份”,并不在乎你是不是这个单位的职工同志,会场上其乐融融的氛围可想而知。后来一些食品糖果生产厂家从中看到商机,生产出印花玻璃纸糖果袋,分装瓜子、糖果,供应单位、个人喜庆活动的需要,那是后话。



  

 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春节联欢会、茶话会既简朴又热闹,这其中离不开县委宣传部的组织发动,县文化馆积极配合,创作、编印、分发地方文娱宣传材料,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。

  这时节,东台城内的寺庙香火正旺。在人民政府宗教政策保护下,虔诚的佛(道)教徒们从除夕夜至春节零点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起,就陆陆续续来到台城各大庙宇烧香,他们祈祷上苍降临福佑,新年伊始阖家幸福安康,五谷丰登,六畜兴旺;也有来庙中还愿、为菩萨换装的……还有“烧拜香”的,在一家家寺庙前叩着头走过去,香火最旺的要数东岳庙、关帝庙、城隍庙、大圣寺、玉皇阁、泰山寺等。



  

  新东桥以东的东台电影院里一场接一场放映着热门电影:香港影片《岐路》,印度影片《两亩地》;孙家巷隔壁的东台剧场里上演京剧《杨门女将》,锣鼓敲得山响。春节期间的傍晚,台城影院、剧场散场的时候,看电影、看戏的人群像赶集似的挤满了台城中心街道。特别是东台镇教工排演大型歌剧《红珊瑚》,那是在六十年代一个春节期间公开演出,可真是一票难求。那年头不提倡打麻将,工作辛苦了一年的人们,有的在家中打扑克、下象棋,也有的聚集一帮京剧“票友”,在京胡、三弦的伴奏下“吼”上一曲。青年人时兴拉手风琴,苏联卫国战争时期流行的歌曲是经久不衰的主题。也有人喜欢听音乐,最流行的唱片是“敖包相会”还有“九九艳阳天”。京江公所小戏台上排演着经典歌剧“白毛女”……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东台城里的春节,是那么的从容、淡定、温馨、祥和……

  很可惜,1966年闹起了文化大革命,在“破四旧”的浪潮中,在这此后几年的春节里,人们连贴春联、贴“福”字、放鞭炮、走亲、访友、拜年等民风习俗都当作“四旧”被破除了,过年显得冷冷清清,索然无味。直至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的1979年,春回大地,欢乐、祥和的春节氛围又回到民众之中。


◆作者:周啟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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